2015-11-05 16:01:13作者:偶玩游戏
一.楼兰覆灭
十五年前。
在层台累榭的楼兰城下,最后的数百名楼兰勇士们集结在了山口,背后就是他们世世代代的故土——楼兰,而面前,是层峦叠嶂的西域群山之间的大峡谷。他们知道在峡谷的那边,来自北方的突厥人的骑兵们正在急速的行进着。
突厥人的骑兵到底有多少?数千?抑或是数万?他们不清楚。这场战争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仅剩的数百名楼兰巫兵里面,除了一些命大的骁勇善战的精锐勇士之外,还有一些只是刚刚接受部族祭祀们施与成人礼的稚气未脱的“孩子”。大量的弟兄在先前北边楼兰国境数次抵御突厥铁骑的战斗中已经死去,现在这些刚刚成年的年轻人也不得不走上战场,为了自己的部族,用血肉铸成最后一道防线。
数百名楼兰巫兵的前面,站着三位气宇不凡的年轻领袖。为首的一名男子身上除了武器盔甲以外,穿着西域部族少见的丝绸华服,这些丝绸华服是从东方的中原来的珍贵商品,是一族领袖的象征,他是楼兰部族的巫王——鄯朱。而在巫王两边,有一名体格强壮,目光如苍鹰一般锐利的男子,他身上的伤痕与胯下雪白色战马尚未褪去的血迹表明他在这次战争中数次历经险境,凭借自己过人的武勇杀出了一条血路而生还。另外的一名年轻领袖身着与其他人不同的法袍,手持巫杖,头上戴着西域异兽的羽毛和毛皮制成的法冠,披风,脸上与身上涂满了斑斓的色彩,闭目凝神,眉头紧锁,似乎在向天地祈求着什么。
这两位年轻领袖是巫王鄯朱手下最得力的两名干将——安归和安未。安归是安未的师兄,二人自小与部落的继承人,未来的巫王鄯朱是幼年好友。根据部落传统,每一名男孩从小就要接受部族大巫和祭司们的训练,学习从天地间获得力量的方式,外人称之为“巫术”,而对于楼兰人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传统来说,这是一种信仰。然而自小体格过人,活泼好动的安归对这种舞蹈,歌曲,仪式和钻研古书的习俗并没有兴趣,对他来说,让自己的武艺和力量变得更强大才是他所追求的道路。故而安归在成年后并没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反而成了部落首屈一指的勇士,与外族,野兽的征战杀戮中,表现了过人的武力和勇敢,渐渐成为了统领全楼兰国所有巫兵的楼兰大将。而师弟安未在钻研古书,参悟天地的天赋过人,曾经在长期缺雨,面临干旱之际,使用了巫术求得三日甘霖,拯救了部族,并在之后屡屡操控天象成功,部族因为风调雨顺而大为发展,安未也在成年之后三年就被楼兰部落的所有大巫和祭司们推举为新的大祭司,这在楼兰部落数百年来是未曾有过的。似乎在新领袖鄯朱与武勇过人的安归,呼风唤雨的安未的领导下,楼兰就要走向光明的未来。
然而,呼风唤雨的大祭司安未却在上任数年后就失了灵。
楼兰部族甚至是西域赖以生存的母亲湖——罗布泊,水源是来自于北方雪山的冰雪融水,然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罗布泊的水量正在逐渐减少,部分河道也已濒临干涸,而遭殃的也不仅仅只是楼兰一国,整片西域的国家都遭了殃,然而楼兰是靠近罗布泊最近的国家,情况稍微还好点。北方彪悍的游牧民族——突厥人,因为远离水源,种族存续受到了严重威胁。为了获得对于游牧民族最珍贵的水与青草,突厥决定自己前来索取罗布泊。面对气势汹汹的突厥人,楼兰王与大巫们曾经与突厥领袖们许下承诺,声称我们有楼兰部族数百年未见的天才大祭司,大祭司开坛做法于罗布泊边求雨,必然能让罗布泊重现生机,也会让西域恢复往昔的和平和繁荣。
安未与部落的大巫们集体与罗布泊边,举行了盛大的求雨仪式。安未与鄯朱满心希望,认为只要求得一场大雨,罗布泊的水滋润西域各地,则楼兰也不失为西域万民立下了一件大功。然而,求雨失败了。
一次求雨仪式,两次求雨仪式……在数次尝试之后,均不奏效。是自己的巫术失灵了吗,抑或是天地放弃了安未?安未不清楚,然而屡次作法失败,西域旱灾逐步严重却是迫在眉睫的现实。而且,本来天性就暴虐的突厥人对这小国如同戏法一般的求雨感觉是一种侮辱,暴怒的突厥领袖要在自己的部族和战马在饿死渴死之前争得水和水草,以及土地。故而再也不听楼兰人可笑的争辩,回到自己的部落率领着数万精锐骑兵杀向南方罗布泊。
楼兰国本只是一峡谷盆地内倚靠湖泊建起来的小国,倚靠西域绵延群山的天险和靠近水源的地利发展出自己独特的部落和文化,在彪悍以武力为主的西域中属于和平而有文明的部族。本来就不善于征战的他们,除了倚靠群山地利稍作抵抗以外,对于突厥人的长驱突进并无办法。
然而大将安归,这位部落最强的勇士却不愿意束手就擒,虽然明知道自己的部族在数万骑兵面前犹如蚍蜉撼树,然而他作为一名武者更不能容忍自己的国家被野蛮的外族不费一兵一卒征服,不愿意低下自己高傲头颅的他在一次部族会议上慷慨陈词,声明自己如果被野蛮人灭了族,永世为奴,不如拿起武器为自己的国家奋起反抗求得一线生机。巫王鄯朱与大祭司安未虽然都深知自己部族力微势孤,然而看到自己的兄弟为了部族的一腔热血,也被深深感动,决定团结部族所有的男丁,与部落的祭司,巫师们,联手反抗突厥。
战争是残酷的,即便安归骁勇善战,在数十倍于自己且常年骁勇善战的突厥骑兵面前抵抗也是无力回天。楼兰的数千军队就这样从边疆一路步步撤退,每一场战斗都有无数勇士阵亡,一路撤回到了楼兰国的国都——楼兰城,此时楼兰国已经没有多少战力了。然而安归站在所有楼兰军的最前面,他的眼睛依旧锐利如鹰,虽然死去这么多兄弟,作为楼兰所有部队的领袖,作为楼兰武的象征的他心里比谁都难受,但是他的满腔热血与怒火让他不能透露出丝丝的悲伤和痛苦,要不然最后的将士们士气就会瞬间崩溃,迎来灭族和沦落为奴的下场。
安归叫来了他身边的贴身武士队伍,这支队伍随他征战多年,是楼兰部族内最骁勇善战的勇士组成的队伍,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和安归一样多的伤疤,每个人眼神都犹如安归一样锐利如鹰。
安归要这些最强的楼兰武士们保护好自己的楼兰王——鄯朱,以及楼兰王整个王室,要他们连夜从南部的一个山路出发,出发前往中原。楼兰王断然拒绝了,这是他的国土,这是他和他的祖先祖祖辈辈的家园,他不愿意像一个懦夫一样逃窜,他要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战死疆场。然而安归以楼兰族和自己的武名的荣耀起誓,请大王率领勇士们翻过群山,保存数百年来楼兰巫王的血脉,前往南方的中原向他们的皇帝求援,出兵西域,光复国土。而他们会在楼兰城与敌人奋战,保卫每一寸土地,等待中原援军的到来,到时候再与大王相见。鄯朱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为了部族和国土,这点逃兵的屈辱他也要忍痛承受下去,毕竟其他的兄弟们都在为了自己的部族奋战牺牲,自己也不可为了自己的名节而让弟兄坐以待毙。故而楼兰王室的队伍星夜启程,在西域群山峻岭间绕开大路躲过了突厥人大军,往南方中原去了,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在楼兰王南逃的队伍中,有一位楼兰王的妹妹,她也是部族的大巫女,然而还有一个身份更加让她与众不同——她是大将安归的妻子,在大将安归出征卫国时,她刚刚产下一名男婴,还没来得及起名字。随着楼兰大军节节败退回到了楼兰城,安归才与他的妻子儿子见面。然而很快她就随着南逃中原的队伍又要离开爱人的身边了,安归告诉她,给他们的儿子起名叫“归楼“,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回归楼兰,成为他的父亲,他的王一样勇敢的楼兰勇士。
就在安归指派让楼兰王南逃的事宜后,大祭司安未率领了自己最得力的几名大巫,与他们一同前往楼兰城的地底——楼兰城并非只是一个湖边的一座西域小城,而在楼兰城和群山底下,楼兰人修筑了许多与地面上规模相当甚至更加庞大的地宫,这些地宫是他们与天地交流时,各种作法,仪式的场所,也是部族领袖们决定部族命运前途的会议场所。安未对自己求雨失败感到深深的自责,认为是自己的无能才最终导致了部族被外族欺凌,甚至是引发了灭族的命运。他现在要再一次用自己的方式祈求天地,不惜一切代价从天地处获取最强大的力量,哪怕牺牲自己都要尝试挽救自己的部族。安未与几名强大的大巫来到了地宫的中央,开启了部族数百年来许多被封印的书卷,学习最禁忌的术法,希望这样能够将楼兰于水火之中力挽狂澜。他们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并未有前人说过的法术,这个法术能将人的躯干和元神化为鲜血一般的血光,将人的潜能爆发到最大,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自己神形俱灭。然而,为了赎自己求雨失败所犯下的罪,安未与大巫们已经别无选择了,禁忌的仪式就在楼兰城的底下紧张的开始……几位楼兰最后的大巫师希望能够牺牲自己为消灭数万大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地面上,突厥人的大军犹如锐利的箭矢一般前进着,直插着楼兰城这个红心。数万突厥军队的声音由远及近震撼着楼兰城,没有一个勇士敢说在这样犹如闷雷一样的声浪中不感到恐惧。
突厥人的数万军马犹如黑色的洪水从峡谷倾泻而出,安归和最后的楼兰勇士背靠着自己的城池与自己的故土家人作最后的诀别,拔出刀剑,然后,淹没在滚滚的黑色洪流之中。
“归楼,等你长大回来,一定要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数月后,中原长安。
一群衣着褴褛,又透出一丝异样气息的西域人来到了京城,他们声称自己是西域楼兰国的王室,因突厥犯境灭国而逃亡至此,想求见皇帝,助他们出兵收复国土。
马上这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大街小巷,传到了皇帝的耳边,皇帝虽然将信将疑却也决定派遣使者前去问询。鄯朱出示了一件华美的丝绸长袍,这是当年西域使者前往楼兰贸易时给楼兰王室的贡品,在中原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足以证明此人来历不凡,就算不是楼兰的王,也是楼兰独当一面的领袖。鄯朱入朝觐见皇帝,虽然以亡国之君的身份去他国求援对于这名年轻的领袖来说是莫大耻辱,但是想到远方故国还有数百名弟兄在奋战,还有自己的子民和家园,再大的耻辱他也得忍受。鄯朱痛陈国土沦陷,突厥大军残暴不仁,请求中原出兵平定西域,还楼兰子民一片安宁的家园。
皇帝闻讯,认为掌握罗布泊,就等于把控了西域命脉,凭借自己强大的军力在楼兰处驻扎,这不失是一个给自己强盛的国家扩张的好机会,遂命大将乔师望,郭孝恪二人率领数万军队,打着平定西域的旗号,唤作安西军,前往楼兰平定突厥,“光复楼兰“。
而鄯朱与其王室则因为数月亡命跋涉,身体极其虚弱,染了病,皇帝便让他们不要随军出征,只要等中原军队驱逐了突厥,就迎接他回故国继续做他的楼兰王。虽然他极不情愿,可是身体情况的恶化使得他只能忍受着煎熬在长安休养,静待远方故国的消息。
安西军是中原的精锐部队,虽然突厥人世代游牧,骁勇善战,然则在中原大帝国的铁骑面前依旧不过是一个没有军事素养的蛮族而已,安西军在乔郭二位大将的率领下,横扫西域,本来就善于流窜的突厥人能攻不善守,根本不是安西军的对手。
在突厥人攻占楼兰城后,还残存在楼兰城的老弱妇孺和数百年来修筑的楼兰建筑就彻底遭了殃。楼兰国的子民们成为了突厥的奴隶,游牧民族放火烧了这座犹如西域明珠一般的城市。楼兰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化为了焦土,熊熊的烈火持续了数月,无数楼兰子民被蹂躏至死,整个城市犹如经书中记载的火狱一般。
然而,突厥人并不知道在地底下也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城市,安未和他的大巫们正在仪式的关键时刻,有几个大巫已经因为法术不强而在仪式过程中神形俱灭,最后,只有安未一个人坚持到了仪式的最后,禁忌的仪式就要完成,最强大的法术就要实现。而他坚信,只要牺牲了他自己,就能消灭突厥人,为自己的部族争取一点希望。
安未修炼禁忌的法术就要到了发狂的地步,他虽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整个肉体都化为血色一般,只是靠他强大的作为大祭司天赋的法力维持着肉身的存在。他在地宫的深处将自己的肉体化作一个巨大的犹如定时炸弹的东西,自己无边的怒火和法力随时就要炸裂开来,终于,仪式完成了,他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解脱了,他再也不用为了自己求雨失败,为了自己辜负大祭司的天赋,为了族人灭亡和家园沦陷而自责。他的身体开始无限膨胀开来,充斥了整个地宫,血雾一般的红烟充盈着楼兰城的地底,然后,释放自己压抑着很久的怒火。地面上,楼兰城的大地开始出现裂痕,出现了不详的红色血光,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来自地底的轰鸣,犹如大地震一般的炸开,粉碎,整个楼兰城被来自地底冲天的血光所淹没。地面上的突厥军队,楼兰遗民,被熊熊大火燃烧着的建筑,瞬间在这血光之中化为了灰烬。血光一闪消失在了天边,随即陷入了死寂。
中原帝国的安西军连战连捷,攻进了楼兰国腹地,正当准备与突厥的大部进行决战的时候,然而却发现往昔记载在书上的,使者们讲述的,被世人所传诵的西域明珠楼兰城,却只留下了一片大坑,更加诡异的是此处似乎没有活人的身影。突厥人和楼兰人都哪去了?
顾不得想这么多的乔师望和郭孝恪二位大将,继续抓紧时间进军,将整个罗布泊牢牢地掌握在了中原帝国的手下。并且将数万的安西军驻扎在楼兰,诏告天下,自今日起,安西军于西域建立安西都护府,总管西域事务,乔郭二人为安西都护府都督。西域各国慑于中原强盛,又见暴虐犹如突厥尚且为中原大破,西域各小国如何自保?遂纷纷归化中原,乔郭二人遣哨马回报长安,西域平定,众国来降,皇帝大喜。
然而中原平定了西域后,所有各国国王实际上只是中原皇帝属下的一地方领袖罢了。安西军总管西域事务,则西域各国实际上皆成中原帝国的操线傀儡,楼兰王室想复国仅仅只是鄯朱的一厢情愿,中原皇帝岂能将楼兰这一水源黄金地带拱手相让?鄯朱听闻故国收复,突厥人已被赶跑,不免少了几分忧虑。但一想弟兄安归与安未生死未明,心中大石头依旧不能放下来。后又听闻楼兰虽收复,然而楼兰城已化作一大坑,楼兰故国城楼与子民皆消失无踪,楼兰也被安西都护府用作军队驻扎首府。故国名存实亡,国破家散,子民生灵涂炭,即便再回故国也没有自己的兄弟,自己的臣民,自己的家园,就连自己身为楼兰巫王也不过是被中原帝国所利用的一个理由罢了。刚刚稍有恢复的身体又连遭打击,重病加重,不久便在长安城忧愤而亡。
中原帝国将西域纳入版图,将西域都护府设置在了原来的楼兰城周边,为了纪念楼兰巫王鄯朱,后来将此地命名为“鄯善“。帝国继续扫荡周边的突厥流寇,并且将那些因突厥祸乱躲藏在楼兰地宫,西域群山内的其他楼兰部族遗民都寻找出来,予以救济,许诺以和平和军事保护。楼兰族人才不至于全数灭族,但是楼兰国自此算是因为屡遭变故而彻底灭亡,只有一些民众聚集在原楼兰国的山中生存延续,成为中原帝国子民的一部分,后来有许多人内迁至中原,所以楼兰国土内目前除了安西都护府的军队,原来的楼兰人已经所剩无几,并且大多数楼兰人都隐遁在西域群山地宫之中,不再到世间生活。
二.归楼之章——天道
楼兰王室南逃中原之际,因为王室人丁不少,在逃难时,归楼母子与王室失散了,躲在了楼兰山岭的某处地宫中,直至被安西军救援时才得以重返正常生活。当安西军一名队长发现了这对母子的时候,敏锐地感觉他们来历可能有所不同,汇报给了都督郭孝恪。郭孝恪发现母子乃巫王鄯朱之妹,巫军大将安归之子时,认为归楼身世不凡,必成大器,所以安排人好生照顾归楼母子,在西域都护府周边找到一间房子住下。郭孝恪与其两家交好,在归楼的成长中予以重大的帮助,在这片远离中原,百废待兴的西域,让归楼学习到了许多中原的文化知识。
虽然归楼是名将安归之后,然而同时也是楼兰大巫女的儿子。并且继承自父母的天赋,归楼学习这片西域自古以来的巫术,法术上手尤为迅速。在母亲的悉心培养和严格教育下,归楼已经有当初楼兰部族优秀大巫的潜质,并且对天地之道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同时,在亲如养父的郭都督栽培下,归楼又学习了不少中原的知识,很快就成为楼兰遗族中出色的年轻人的代表人物。同时,归楼还与郭都督的养女——飞鸢培养了深厚的感情。
这位中西合璧,背负着复杂身世的归楼,他却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他从小就是只和自己的娘生活在了一起,自己的父亲因为突厥人的战乱丧生,是郭大叔率领着中原的大军保护了自己和娘。而且归楼是一个性格直爽,纯真的孩子,他并没有被自己的父辈与外族的战乱在内心里结下仇恨的种子,他觉得自己的父亲虽然被突厥人杀害了,但是突厥人也不全都是坏人。郭大叔家的飞鸢就是一个没爹没娘的突厥女孩,被郭大叔抚养大,教会她武艺,而飞鸢是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在他心中,汉人也好,楼兰族也好,突厥人也好,他认为大家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没有区别,何况娘和郭大叔都会给他找来很多书看,娘还会教他一些奇妙的小法术,让他在山里抓小动物的时候不会输给飞鸢。郭大叔不仅勇敢,厉害,手下有许多军人听他的,郭大叔也有温柔照顾人的一面,他与飞鸢和郭大叔相处的时候,郭大叔就与一般慈父并无两样,从小就一直陪他们玩。归楼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娘和和蔼的郭大叔并不愿意向他坦承他沉重的身世和族人的历史。
飞鸢是一名突厥人的孤儿,在安西军平定西域攻进楼兰城的时候,空无一人,兵士多方搜索后,发现在楼兰巨坑附近有一个突厥女婴,军士上报,遂由郭孝恪抚养,取名为“飞鸢“。在安西都护府正式驻军西域后数年,第一任安西都督乔师望在一次与突厥流寇交战中战死了,郭孝恪便成为了安西都护府的第二任大都督,也就是说成为实质上的西域实权者。郭孝恪将飞鸢视如己出,尽心抚养她。而飞鸢自幼生长于行伍,兼有血液内流淌着的突厥人内在的骑射天赋,故而对骑马,射箭等极有天赋和兴趣。自幼与归楼是青梅竹马,虽然他与归楼并非是汉人,然而郭孝恪却用汉人父母的养育之道养育他们,所以他们都是有中原与西域文化交织的新一代的西域年轻人。
飞鸢喜好骑射,活泼好动,像个野小子。而归楼因为还有母亲的严格教育,从小培养了爱读书,懂礼法的性格,二人性格反差巨大,但是却极好的互补在一起。一起出去外面玩,探险的时候,飞鸢反而像个男孩,满山追着小动物跑。而归楼因为也会一点法术,有时候也能用于打猎探险,但是因为自己缺乏飞鸢那样的运动细胞,时常被飞鸢嘲笑,说他笨手笨脚的,像个花瓶。飞鸢和归楼经常四处探险惹祸,归楼的娘和郭都督是知道的,但是认为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虽有责罚,但是更多是处于父母心的怜爱和关心。
但是事情随着一次探险发生了改变。
飞鸢与归楼这次决定前往西边那个大坑进行冒险,飞鸢小时候听说过,自己是被养父在大坑周围找到的。然而自从他们两个记事起,郭孝恪就不准许他们去那边玩耍,并且听说那边有重兵把守。
他们决定在太阳出来之前半夜偷偷趁着军士换班溜进去探险,因为在天明之前,守卫的军士会换班回去休息,新的军士会来驻守,趁着这个空当他们就能溜进去一探究竟。
少年和少女大胆的计划执行的非常顺利,他们很快就趁着黎明前的夜色偷偷溜进了禁区,然而大坑十分危险,他们只能借着哨塔和月色微弱的光亮一步一步的往坑下方寻路下去。当他们觉得足够到底的时候,发现这个巨坑实在是十分巨大,就好像一座犹如四面高墙围起来的城市一般。
然而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又是深夜,仅凭月色怎么看得清景色呢?
归楼使用了母亲教会他的火焰巫术,飞鸢找来了木头和藤条做了一根简单的火炬,点亮了这根火炬。
眼前的景色让他们彻底惊呆了。
虽然是一座巨大的坑,但是这很显然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这地下有许许多多的人为建筑的痕迹,但是又很明显有被大规模毁坏的样子。
更诡异的是,这地方的虽然覆盖了西域长年的风沙,但是却渗着一股红色,像血干了一样,满眼望过去犹如一个风化的古城被掺了血的黄沙覆盖了一层一样。
他们继续举着火炬趁着夜色在这个巨坑探险着,由于实在是距离地面太深,所以就算他们在大坑里举着火炬,地上的守卫军士们也不会发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感觉来到了一处非常空旷的地方,脚下的土路也感觉变成了光滑的大石板一样的地板。火炬照过去,地板显得格外通红,似乎是石板上结了一层红色的犹如红宝石的结晶一般。由于四周围看到的景色都是如血一般鲜红,加上阴暗孤寂的氛围,四周的场景让归楼和飞鸢感到格外的不安。
这边实在是太过空旷了,以至于在这边一根微弱的火炬并不能看到全貌。胆大如飞鸢也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归楼,我们回去吧。趁着天还没亮还能溜回去,要不然被你娘和我爹发现了我们又要挨打了。”
往昔胆小笨拙的归楼反而此时格外镇静,他体内流动着的楼兰大巫的血液让他感觉对这个环境感觉格外熟悉,归楼似乎感觉这些让人躁动不安的红色结晶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东西给他,他慢慢的在这个地方走着,感觉四周围有些东西正在向他袭来,似乎感觉到了母亲严苛教育他学习巫术的时候领悟巫术的那种感觉,又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跟他说话,他缓缓地闭上了眼,停下了脚步。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似乎有一股很不祥的感觉袭来。他睁开了双眼,想拉着飞鸢的手赶紧离开,可是就在他正准备伸出手的时候。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热浪袭来,整个人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举着在空中,他看见地面上的红色结晶开始慢慢发出光亮,显示出了从没见过的纹路,又似乎在某些古书上见过。而向来坚强的飞鸢脸上显出的是惊恐的表情。她想伸出手去抓住归楼,然而归楼却腾空在了半空中,任由她呼喊归楼的名字,却就是够不着他。
归楼感到两眼一阵红,之后的他就失去了意识。
飞鸢其实心里早就很害怕了,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如果要是在这个笨蛋面前表现出自己有一点怯懦,那以后还不得被他笑死了。
那个笨蛋,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还不赶快回去。
然而现在飞鸢眼里看到的归楼却是一个漂浮在空中伸展四肢两眼血红的人,周围变得燥热不安,大地开始震动,石板出现了诡异的红色纹路。归楼身上都能看到发出一阵红光,任由飞鸢伸出自己的手想抓住归楼,呼喊他的名字,他好像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一样。
地面上的纹路开始完全显现,飞鸢似乎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不详的符号。地上的摇动也越来越剧烈,她想逃,但是她不能就这么放着归楼不管。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归楼整个人发出来的红色血光越来越强烈,归楼的身躯似乎也正在遭受着不明的力量的冲击,有无形的东西正在他的身体内出入一样,血光照亮了整片区域,飞鸢看出来了,这片地方就好像一个大广场,归楼身上的红光正是在与这个大广场或者说整个巨坑里那些渗人的红色沙子发光后聚集在他身上,似乎要与他合为一体一样。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归楼嘴里念出了这莫名其妙的东西,红色粉末因为整个环境的炽热开始燃烧,接着归楼整个人就好像着火了一般,飞鸢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逃离的念头已经无限占据她的心房,但是对归楼的担忧又死死抓住她的双脚。
广场上空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或者说是巨坑上空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守卫的军士们听见了一阵阵犹如惊雷的巨响,但是放眼望过去却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球,就好像正要下山的夕阳一般。火球很不稳定,紧接着就是一阵爆发,火光和响声都消失了,士兵们远远的能感受到火球引发的气浪和热风,几个军士觉得这是件大事,赶忙汇报给了守卫队长。
守卫队长听闻之后,赶紧安排了一队军士进行调查,并且要求先不要声张此事。因为他明白此地被郭都督封锁严加看管是有内情的:郭都督当年带兵打到这里,却发现楼兰城池却莫名其妙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坑,但是多方调查均无果。只有后来抓到了一些驻扎在别处距离楼兰城较近的突厥俘虏招供说,这里发生了一次巨大的地震,整座城消失在一片红光火海中。然而这诡异莫名的红光和地震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至今无人知晓。
而现在这不祥的红光又出现在了此处。
调查的军士在天明时分到达了巨坑的中心,在这里发现有两个孩子躺在这里。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似乎是因为受到火球猛烈冲击飞得很远,而男孩身上的衣服有一点点烧焦的痕迹,但是更多的是遭受外力撕破了衣服的样子。
而且似乎往常这大坑显出来的红色现在都褪去了,只有黄的沙和白的山石。
军士将两位孩子救回大营,并向队长禀报此事,队长一眼就认出来这女孩儿是郭都督的养女,因为这突厥女孩给他们也惹了不少麻烦,另外一个孩子似乎距离火球比较近,但是看起来反而伤的没那么重。但是因为出事的是都督的女儿,他心想这祸事怕是再也压不住了,心里烦闷的不行。按军规军纪,看守不严,不说自己要遭到重罚,可能全部弟兄都要受到严苛的军法处置。军士向他汇报说大坑的红砂消失了他也没心思再理会下去。
就在这时,忽报郭都督来到了大营,队长闻言惊恐不已,立刻跪在帐前恳求赎罪,愿以一人性命保全营弟兄不死。队长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郭都督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怒,对队长说:“孩子闯了祸,是我这个做爹的不是,这两个孩子我就带走了,你们继续好好看守好这个地方,有什么情况要立刻汇报过来。”说完就下令备好车马送孩子都护府静养,对看守不力与瞒报情况一事只字未提。惊魂未定的队长到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捡回来一条命,自己兄弟们也捡回来一条命,这种感觉比他在战场上厮杀更加恐怖。
归楼与飞鸢回到都护府休养后,因为飞鸢是被归楼的爆炸波及炸飞,所以伤的比较严重,长时间处于昏迷状况,但没有生命危险。而归楼经过郎中诊断,郎中说归楼气脉紊乱,体内似乎有热气散不开,很严重的发烧让他处于很危险的境地,需要调养,但是此地在西域,实在是不好找到中原的药材,如此高烧怕是要危及性命。就在此时,归楼的娘决定使用楼兰祖先传下来的巫术,借天地之力,希望能够拯救自己的孩子一命。
在繁复的楼兰巫术仪式下,母亲通过天地之力打通了归楼躯体内的秘密之门,发现他体内潜藏着一股奇妙的,犹如永不熄灭的火焰一般的力量。这股力量灌输他的血液,像他这样的孩子修为不够,完全无法驾驭这股力量。而且她敏锐的感觉到,这股力量与楼兰部族史上最强的大祭司——安未有点相似,甚至更强于他。如果归楼的身体任由这股力量发展下去,则势必会让他的血液彻底沸腾烧干而死。母亲向天地许下心愿,只要让孩子活下来,能够暂时抑制住这股力量,她愿意献出自己的修炼与寿命。天地指引归楼的母亲,将孩子送往罗布泊沐浴,从今往后从天地之道而行,不可逆天而为,替天地行道,则此子寿命可保,热气自退。若有违逆天道,则此子体内的力量又将肆虐,不仅危害归楼,更有可能祸害人间。
母亲莫敢不从,郭都督下令备好车马将母子二人护送前去罗布泊。归楼在楼兰人自古以来奉为母亲的神湖中沐浴,而神湖之水来源于北方昆仑冰雪融化。一番沐浴后,奇迹果然出现了,归楼体内的热气渐退,并且渐渐清醒,恢复了意识。
母子平安从罗布泊归来,郭都督与都护府上下无不欢欣庆贺,郭都督为了庆祝归楼痊愈,在府上大摆了一次筵席,虽然他心爱的养女飞鸢仍然处于昏迷之中,不过归楼能保住性命已是一大喜事。郭都督与归楼的母亲终于发现,这些孩子背负的命运和秘密是藏不住的,有些东西只有依靠他们自己才能选择,才能解决,母亲因为救下归楼性命已经丧尽了大部分的修为,而归楼体内潜在的犹如猛虎一般的神秘力量,虽然借助天地神湖保住一命,但是以后,也只有靠他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了。
于是宴会散后,郭都督与母亲向归楼解释了自己一切的身世之谜:楼兰悠久的历史,突厥人的灭国,中原平定西域,自己的父亲曾是勇敢的大将安归,而母亲也是楼兰大巫王的妹妹,自己体内潜藏着的神奇的力量,天才的楼兰大祭司安未,楼兰城消失之谜,遵从天地之道才可活命,以及昏迷不醒的青梅竹马——飞鸢……
那一晚,归楼感觉自己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整个三观被重新颠覆,了解到了自己族人和父辈们鲜血凝结的历史和自己背负潜藏的神秘力量,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他既然是一名勇敢的楼兰勇士和楼兰大巫女的儿子,自己的生命是由天地再造的,那么他就应该继续修炼自己,将这一切的未明白的谜题都解开。然而母亲已经不能在传授什么给他了,而楼兰部族内也伤损大半,在这西域内不知道有谁还能在他修道之路指引他继续下去。
郭都督提出建议,认为这以武力为主的西域,战事频仍,并不是修天地之道的好地方。中原大地幅员辽阔,因魔教祸事,修道崇佛之风盛行。帝国也需要一批能武善术的修道者来与魔教对抗,可前往中原这片广阔的新天地,开拓自己人生的新道路。归楼的母亲虽然不愿意与自己的儿子分别,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似乎是在人生十字路口中的归楼最好的选择。
清晨,少年拜别养育自己的母亲和恩人。
少年循着当年巫王鄯朱前往中原的道路,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这次,他再也不是那个与少女一起为了玩乐而探索未知的世界,而是感觉肩上变得沉重了,但是重担挺直了他的脊梁,辞别母亲和故乡,前往南方。他许下心愿,等他修炼完毕回来,就和郭都督,娘亲和飞鸢在西域过上安稳的日子,当一名传承楼兰悠久历史的大巫,用自己的力量振兴他的部族。
为了家人,为了族人,为了故乡。也为了隔壁那个吵吵闹闹的小丫头。
“飞鸢,下次回来楼兰的时候,你睡醒了吗?”
三.魔教之乱
任寿,丁隐,上官警我——三位蜀山派的年轻英杰,此时正于蜀山的腹地,神魔之井,与魔教的教主——血神老人进行最终的决战。蜀山一众弟子在山下与魔教的教众与魔教操纵的妖兽血战,魔教精锐一路杀上山顶,意图控制神魔之井,打开人间与魔界的大门,将更多的魔解放到人间。蜀山上下全是蜀山弟子与佛门弟子的联军,与妖兽和教徒的尸体,为首的血神老人率领魔教弟子,准备开启神魔之井的封印,将自身与远古传说的魔神“蚩尤”合为一体。蜀山派的最后三名精英若在此战败,则世间必将迎来浩劫。
血神老人使用一种能将身形化作血影的法术,杀人于无形无影,还能操控死去的尸体作为助力,所以魔教弟子杀而不死,源源不绝。丁隐善于法术,对神魔之井使出了当年人皇轩辕封印蚩尤时使出的“五行道法”,让神魔之井聚集了一层天地五行之力的结界屏障,阻止血神老人的血气跃入井中,并使他不能化作血影自由行动。上官警我则力战源源不断的魔教弟子,保护丁隐施法维持结界。
任寿手持紫青双剑,此双剑本是前古遗珍;共雌雄二口,雄名紫郢,雌名青索,可分可合,威力至大,远胜干莫。秦时修士艾真子曾得之,到手不久,便自成真,无暇重炼。因双剑罡煞之气未消,本身又具有灵性,所以特将双剑与其它两件宝物埋藏于武当山翠屏峰山腹内,并就着原来山势,开出两条剑路和一个大洞,外加仙法阻隔,使其常年在内追逐击刺,互相恶斗,等把所有禁制攻破,由上洞剑路自行归巢,罡煞之气减去大半,剑主人也该寻来。此藏珍之处,禁制重重,非有极大仙福仙缘,不能妄取。任寿凭借高强武艺和修为获得了这对双剑,此乃灭魔双剑,血神老人因为在轩辕五行结界内法力大减,任寿将被限制了行动的血神老人击败,神形俱灭。血神老人死时化作一缕血烟,并告诉三人,魔教终有一天会复兴,神魔之井的封印必将开启,魔皇蚩尤必将降临世间将人皇轩辕的子嗣屠杀殆尽,而他们师兄弟三人在彼时将反目,世间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血神老人死后,当夜降下血色陨石。共有五处,蜀山神魔之井是其中一处,陨石通体血红透明,内似有一法器在内。但蜀山门派认为此乃魔教不祥之物,遂将其一并封印于神魔之井中。
任寿,丁隐与上官警我成为拯救世界,剿灭魔教的大英雄,自此成为蜀山的新领袖,任寿因武力高强又击杀了魔教之首血神老人,功盖寰宇,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蜀山派掌门,号长眉真人。丁隐因为施行五行结界耗尽太多法力,功力大不如前,遂四处云游修行,偶尔回归门派指导新人。而上官警我则娶妻成家,有一名女儿名为玉罗刹,视若掌上明珠。虽然师兄弟三人自此人生道路各不相同,然而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目标就是:捍卫正道,还世间一个太平。他们认为血神老人死前的诅咒在他们三兄弟团结协力下,肯定不会实现。
为了团结世间正道的一切力量,蜀山派还与数百年来互相争斗的佛门交好,两派化解百年干戈,认为魔教一日不平,佛道两派的弟子都需要合力联手,共同捍卫世间的太平。所以蜀山派在长眉真人的带领下结束了佛道数百年争斗的历史。
长眉真人因双剑杀气太重,特将紫郢剑封存于莽苍山魈神殿破烂鼓架之中;将青索剑封锁于莽苍山下地肺之中,外用符咒封锁。并留石碣云“雄名紫郢,雌名青索,英云遇合,神物始出”。
四.轩青云之章——绝剑
虽然魔教的血神老人是被蜀山派消灭了,然而魔教余孽仍然四处泛滥,一些中了魔教巫术的动物,甚至会化成犹如人一般的模样,世间人称之为“妖精”。这些妖在魔教的战力中也占了很重要的一支力量,残害了许多生灵,使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轩青云家家住南方一座大城,余杭城,父亲是余杭城内的富商,家境尚且不错,他应该就会像正常的富二代一样,好好读书,凭借着爹在官场商场的人脉关系,做一个官或者继承家里的家业。作为一个翩翩公子,他知书达理,琴棋书画都非常精通,是众人眼里的明星,比起四处跑挣钱,他更喜欢静静的读书,似乎仕途对他而言就是已经未来的道路。
余杭城内有一座高塔,被人们称作“锁妖塔”,然而在魔教作乱之前,这里曾是一座数百年的佛塔。魔教祸乱之时,许多妖精劫掠了余杭,与佛门弟子恶战,佛门弟子们最终设法将一法器为诱饵引群妖入塔,与修真者们联手设下了结界,将群妖封在了里面。一个武功与修为都极高的破戒僧在此塔下镇守结界不被群妖毁坏,此塔便被称为“锁妖塔”。
轩青云自小就听过这个故事,自他出生过就没靠近过这个塔,虽然塔在外面看着与一般的高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一直都想看看这座塔这座塔里面到底有什么。
他决定去冒个险,虽然他听说塔下看门的老头虽然已经白发苍苍,年事已高,然而老头子仍然力大无穷,挥舞起两个铁锤虎虎生风。任何胆敢闯进去的好事者或者想闯出来的妖怪都会被老头子一锤子砸飞。
他来到塔下,却见塔下有很多人围着,看到这老头正在和一个年轻姑娘争执。似乎这姑娘也想进去塔里面,老头自然是不肯,眼看老头的耐心就要被消磨殆尽了,轩青云赶忙凑过去打个圆场。
“长者,你看这位姑娘也不是坏人,不如你就依她,莫要与这小姑娘计较,让她就看一眼如何?”轩青云说道,其实他自己也趁这个机会想进去看看。
“你这小书生,瞎说什么胡话,若是让里面的妖精跑出来了,别说是你遭了殃,整个余杭城都要被妖精们弄了个底朝天,趁老子我还没生气,你们两个快滚蛋!”老头已经拿起了铁锤,似乎下一秒钟怒气就要爆发,一锤子把二人打的飞起来。
而一旁的姑娘却只是说,自己的爹娘被困在了里面,一定要进去看看。
轩青云看了一看身边这个姑娘,身上穿着的是淡黄色的绫罗,手里提着花篮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香气,似乎是天然的花香但是又不知是何种花。姑娘看这容貌与打扮也不像是余杭的本地人,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忘记了自己是想为这个姑娘解围顺便满足自己好奇心的。
老头子和姑娘继续争辩,老头子发了怒,一怒之下推开了二人,轩青云一个踉跄,看到那位姑娘就要摔倒了,顺势一扑将自己的身子给姑娘做了个垫子,二人摔倒在了一起。
“你这老头,怎么动手打人啊?”姑娘和轩青云异口同声指着老头说道。
老头也生气了,“反正老子就是不给你们进,今天你们要有本事就撂倒老子试试啊?臭书生?”老头一脸蔑视又带有一丝嘲笑,让自己在这么漂亮的姑娘前丢了面子,尤其是一句“臭书生”让他的内心莫名的揪住了。
轩青云自知不是老头对手,也知道硬闯是不行的,但是眼下要先保护好这位姑娘,保住自己的形象,就拉着姑娘的手挤开人群匆匆离开了。
轩青云护住了姑娘,安抚姑娘说再想想办法,总有机会进去,今日暂且作罢,护送姑娘回家。一路上,轩青云与姑娘聊了起来。姑娘告诉他她叫木樨,住在余杭城郊湖边的山谷中,自小和妹妹生活在一起,最近有一位路过她家的高人告诉她,她的亲生爹娘就被困在塔内。她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一眼。
“可是你可听说过,这塔里面全都是妖怪,高僧和道士们合力作法才不让这些怪物出来,你的爹娘如何能被困在里面呢?”听到木樨的话,轩青云自是不信,木樨的父母都是凡人,如何也被封在里面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里面看看。”木樨语气很坚定,毕竟对于一个从小就与妹妹相依为命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比见到自己的亲生爹娘更重要的事情了。
轩青云护送她回到了家,发现这里是开满桂花的山谷,结识了木樨的妹妹丹桂。与姐妹俩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约好了一定要去探寻锁妖塔内的秘密。
过段时间后,他们约定前去锁妖塔碰碰运气。
他们知道看守老头嗜酒如命,所以轩青云取来家里珍藏的好酒,以赔礼道歉为名,准备灌醉老头,可是没想到这老头千杯不醉,他们的计划落了空。后来他们又试了很多方法,屡屡想引诱转移老头的注意力都失败了,似乎这老头就是一个不会为任何东西所诱惑的铁板一样。
然而有一天,他们再次去到锁妖塔的时候,发现锁妖塔围着许多兵士。塔下,守塔老头受了重伤,和一个神秘的人形物对峙着。神秘人似乎会很奇特的巫术,只是一击黑烟散过,老头壮硕的身躯根本扛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围着的其他士兵面面相觑,没人敢靠近。轩青云想凑过去帮助老头,可是他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有办法。
神秘人靠近了锁妖塔,打开了大门的符咒和铁链,很轻松的解开了封印,轩青云瞪大了眼睛,似乎好奇心就要得以满足了,但是他现在似乎一点都不兴奋,而是揪心的不行。
神秘人打开了塔第一层的大门,眼看传说中封锁在塔内的妖精就要跑出来了,此时,轩青云旁边的木樨突然冲出人群,跑向了塔的方向,木樨渴望见到爹娘的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好像整个人都飘了起来,飞到了塔的门口。
本来就已经搞不清楚状况的兵士看到这从天而降的女子更加感到迷茫了,木樨无视神秘人冲向了塔的门口,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塔内其实空空如也,塔内的第一层只有空空的大厅和一尊古旧的佛像,并没有什么爹娘。
神秘人看到了木樨,阴冷的说道:“你这没用的花妖,要不是你连这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还需要本座亲自出马?”说罢举起右手一吸,木樨整个人就被神秘人抓在手上。木樨的脖子被死死的掐住,整个人表情非常痛苦。
花妖?轩青云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木樨姑娘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妖精。眼看着木樨姑娘被这神秘人死死抓着,他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再也不能就在一旁袖手旁观了,冲出人群只想救她。
神秘人似乎看到了人群冲出来的莽撞的毛头小子,只是一指,一阵黑烟袭过,冲散了塔下的兵士,像桌球一般撞飞了轩青云,青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不服,再次站起身来,往塔下冲去,一次,两次,三次……神秘人只是轻轻一指就能将这个弱书生狠狠的击倒在地。守塔老头也看见了这个经常给自己闯祸的毛头小伙子,然而他现在也没有办法,重伤让他根本爬不起来。
这时,余杭城的高僧们赶了过来,神秘人见僧兵人多势众,料想敌不过,喊道“今日此塔已破,佛道之众也无法挡我神教无形尊者,且让我将这花妖做祭,扬我神教大旗!”说罢紧紧掐住木樨咽喉,背部伸展两翼腾空,抓着木樨飞向了远方。
轩青云养伤养了很久,在他养伤的那段时间,城内纷纷传言:魔教又再度兴起,有一名叫做“无形尊者”的有翼妖人打伤了守塔的老兵,差点打开了封妖塔的封印。好在高僧赶到,妖人只抓了一个女妖精飞了。并且很多人传言,大富豪轩家的大少爷,知书达理翩翩君子,竟然和那个女妖精混在了一块。
轩青云的父亲也非常生气,自己的儿子不好好读书学习经商,却犯下了擅闯封妖塔这等大罪,最近市井的传言对他很不利,甚至每天晚上会有人将一些畜血秽物泼在他家门口,指责他们家与妖孽同流。毕竟轩家在当地也是豪门望族,又在商场有一方势力,看不顺眼的人自然要借题发挥。
轩青云却一心挂念着木樨,他痛恨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书生,他痛恨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木樨被那妖人带走,生死不明。他听到了坊间对他的评论,看见了家里对他的冷漠,他内心渴望能够为木樨做点什么,然而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决定去山谷里面找木樨的妹妹丹桂,然而他去到那里才发现。因为木樨姐妹是花妖的传言传遍了大街小巷,有好事者找到了她们的住所,似乎在他养伤期间,来到木樨姐妹住的地方闹事,这片桂花山谷被暴民们放火烧了,丹桂也下落不明。轩青云望着只有残花和枯木的山谷,矗立良久不语。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倾诉这内心的苦闷,他突然想起了塔下那位年迈的老兵,他在这塔下镇守了那么多年,又武艺高强,他一定能帮我解开心结。轩青云提着两壶酒找到了他,向他倾诉了许多苦闷,他作为一个翩翩君子,从来没有像这一次喝的那么多,说的那么多。
轩青云不知说了多久。待他说毕,老兵缓缓的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向他讲述了一个故事:当年魔教大乱,魔教涂炭生灵,将许多牲口变成了妖兽危害人间。但是这世间并非只有魔教才能将畜生变成妖精。早在他还是一个云游僧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余杭城郊,就有一个地方聚集了天地灵气,在湖边的一座山谷,那儿有一片桂花林,而这花林的桂树并非凡间之物。
这桂树的种子来源于月宫中的桂树,相传广寒被吴刚一砍即合的桂树即是此树。桂花林吸收了许多天地灵气,有两朵桂花变化身为人形,一直居住于此地,但是却在对抗魔教的时候,因为巫术污染而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忘记了自己本来自于桂花的身份。
桂花林因为是天界造物,能震四方煞气,故而余杭城当初虽被魔教肆虐,佛道二门弟子借桂花林神力引诱妖兽于佛塔为煞位,收而杀之,才将妖魔锁于此塔。
若无天界桂花林,则他即便镇守数十年,也无力一人将此塔守住,他能做的就是保护人们不要靠近锁妖塔,并且暗中保护桂花林。
而现在桂花林已经被暴民们烧毁了,如果没有两位仙子在此地,则被焚毁的桂花林也不能复原,封妖塔的妖魔流窜世间在劫难逃。二位花仙一个在魔教手中,一个下落不明,自己已经被魔教打伤,也老了,实在是无力背起拯救苍生的大任。魔教残党一直都视此桂花林为眼中之钉,但因自己的魔教身份不能靠近,故而反利用普通百姓对于妖魔的仇恨心理,煽动民众,一举将其毁毁坏。
轩青云对老兵的所言感到惊愕不已,没想到木樨与丹桂竟是天界桂花树的花仙,而且这座塔与木樨也有如此大的关联。然而自己只是个书生,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果救不回木樨,桂花林不能复原,妖魔从锁妖塔倾巢而出,涂炭的就不只是余杭一城了。
自己熟读的四书五经有什么用?自家万贯家财有什么用?
虽然自己家境富裕,看似博学多才,最后却连木樨都保护不了,而且木樨还是花仙子,而自己更像是一个贪玩的纨绔。
因为木樨,外面人说他勾结妖精,家里人说他是浪荡不孝子,而他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到底要怎样才能变强?他对自己也对身边的人很失望。
守塔的老兵告诉他魔教大乱时蜀山派三位剑侠封印魔教教尊的故事。告诉他有些强大并不是只靠家财与学识,官位或者地位,但是如果他选择这条道路,则他可能会失去他现在有的一切,再也不是余杭城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
轩青云趁着夜色逃离了家里,他不愿再被父亲责骂,也不想看到母亲哭哭啼啼的样子,他想离开这个家踏上寻找自我的修炼旅程。夜色无人,正好街上也没有对这位大少指指点点的闲人。他在自己的房间留下了一封信,告诉自己的爹娘:他往西边的蜀山上修行去了,去寻找一位姑娘,希望爹娘平安保重,有朝一日他必修成归来。
五.鹰穹之章——影狼
五年前,渝州城的一个雷雨夜。
小鹰穹因为白天去竹林玩过了头,从竹林里跑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日落时分。爹说过要他在日落之前回家,要不然就揍他。可是竹林里确实很大而且特别多小动物,身为猎户的儿子,他也想模仿爹的样子,猎取一些小动物,磨练自己的身手,虽然更多的其实只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应有的贪玩吧。
鹰穹的爹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猎手,人们称他为“鹰”,除了百步穿杨的技艺之外,爹还有其他猎手所没有的勇敢和灵巧。曾经魔教作乱的时候,腐化了竹林许多发狂的黑熊,袭击了渝州城,这些熊精比人还要灵敏强壮,而爹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仅凭一双匕首与巨大的黑熊精贴身肉搏,腾挪闪躲将数头黑熊杀死,又一箭射杀了带头让妖兽发狂的魔教女巫,威名大振。
当然,光芒万丈的故事背后也有苦涩的代价。爹的家被魔教毁坏了,新婚妻子在这场祸乱中被妖兽所杀,许多猎手弟兄也死于这次动乱中,虽然爹凭借自己的勇敢活了下去,但是他也失去了很多人和物。之后,爹就在城外结庐而居,过着自由猎手的生活,不愿意再看到这个给他伤心回忆的城市,为了证明自己对妻子的爱,他也不再结婚成家,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后来在雨夜一次狩猎中,爹在竹林中发现了一辆被劫掠损坏的马车,在熊熊燃烧的马车残骸中找到了一个婴孩,爹就把这个孩子收养了。为了让孩子能够继承自己的猎手技艺,让他能够在广阔的天地飞得更高,更远,他给孩子取名为——鹰穹。
也就是说没有爹,小鹰穹可能在数年前那一劫就已经没有下文了。爹对他很好,但是一名嗜酒,勇敢,善战的猎户怎么会有好脾气,今天回家回的晚了,估计要被爹一阵暴打了。小鹰穹想着头皮就发麻,但是肚子里咕咕叫又让他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家。
然而,往昔的草庐现在却是一片火海,爹躺在火海中,满脸鲜血。
发生了什么事?爹没有跟他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紧紧抓在手上的匕首交给了他,并且告诉他:快跑,向北边逃。
燃烧的草庐轰然倒塌,这个十岁的孩子又一次失去了家人,第二次成为了孤儿。
北方,北方在哪,一个惊恐的男孩并不知道,他想哭,但他更多的是害怕,他也不知道能依靠谁了,他遁入了竹林。
雨停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脸。月光竹林中,一个惊恐的孩子漫无目的地瞎跑,手里拿着一对和他完全不相称的匕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渴又累又困又害怕,在竹林的一个湖边喝了口水,昏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在一个山岭之间的山洞里。
他很茫然,肚子有点饿,地上有一些野兽的生肉,似乎是一些猛兽吃剩下的东西。猛然他发现山洞里面有动静,他很警惕的站起来紧紧地握住匕首,虽然他知道就凭他的本事也没法和爹那样一个人搏杀猛兽。
山洞里闪出来一双红色的眼睛,这双红眼睛越来越靠近,他也越来越害怕,一步两步退缩着,紧接着这个“眼睛”露出了本体,是一头身形巨大的,有着优美银色毛发的,巨狼。
他惊呆了,本能的想往后跑,但是恐惧已经让他双脚扎住了根。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好多东西,最后定格在了火海中奄奄一息的父亲托付给他匕首的画面。
鹰穹突然有了勇气,握紧匕首一跃而起,扑向了这头巨狼。他想学他父亲猎杀猛兽的样子,凭借灵巧的身手飞到猛兽身后,一刀砍断猛兽的脊背。
毕竟,鹰穹还是一个完全不成熟的猎手,巨狼腾起前爪,将这个飞在天空的孩子摁在了地上,死死的盯着他看。鹰穹惊恐万分,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接近的脚步,闭上了双眼。
意料之外,银色巨狼移开了自己的双爪。鹰穹闭着眼睛冷汗直冒,就连哭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浑身瘫软。“小子,你是渝州那个猎户的什么人?“
狼竟然开口说话了?鹰穹还很恐惧,连说话的勇气都快没了。他慢慢的睁开了眼,却看到眼前端坐着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穿着白灰色长袍,肩上披着狼尾披肩的美人。
“阿姨……你……你是什么人?“鹰穹战战兢兢的开口问到。
没想到这一问把这位白衣女子弄生气了,她举起狼尾披肩一拍,鹰穹狠狠地撞在洞壁上。“你这臭小子,说谁是阿姨呢?本梦月姑娘修炼五百余年,才修的这完美人身,你这小娃竟然敢叫我……哼,不说了!从今往后你敢在这么叫我,看我怎么揍你!“
这位脾气古怪,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没想到竟然是一头有数百年修行的狼精。
自那以后,鹰穹就跟着梦月生活在了一起,虽然梦月本质上是一头狼,但是会带着他四处捕猎,觅食,他也就成为了一个活在渝州这片山谷竹林中的原始猎手,过上了与大自然极为亲近的生活。梦月就像一个姐姐又有点像母亲一样照顾,培养着他,教会他野外生存的技巧。对于一个失去了父亲的猎人之子,似乎又找回了当初他跟爹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他们打猎归来在山洞休息的时候,鹰穹问梦月,问她为什么知道爹的故事,她和爹又是什么关系。
梦月长叹了一口气。
“从前在这山间,有一头雄鹰,他是天空中最好的猎手,他身手敏捷,只选地上最强最猛的动物作猎物,在这巴蜀之地,没有任何猛兽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地上也有一头全天下最美最强大的银毫巨狼,她优美的身姿和强大的气场让其他野兽望而却步,在这山林里,也没有任何猛兽敢与她匹敌。“梦月洋洋得意,鹰穹都听出来她是在吹捧她自己。
“在这山野之间,这对天上地下最强的猎手以对方为猎物,互相厮杀争斗了很长时间,然而,哪一方都不能让对方束手就擒。持续了很久很久。”
“然而一件事的发生让他们停止了争斗。”梦月说道。“野兽之中有一个强大而永恒的领袖,名叫蚩尤,三千多年前,他带领着兽们,与人争夺这世上的生存权利,那个时候,兽和人一样,有智慧有感情,然而人的领袖轩辕将兽族大军击败了,许多有智慧有感情的兽们,被封在了一个叫做神魔之井的地方里面。人们称霸了整片大陆,在随后建立了许多国家。”
“残存的那些有智慧有感情的兽,只剩下寥寥数个,许多兽变成了人的宠物,工具,变得非常愚昧而无知。这些有感情有智慧的兽,在后世遗忘了这段人兽争霸历史的人们眼中,被称为妖。而妖们就一直都消失在世间,过着隐居于高山深林的生活,不能在人的面前表露出感情,愚妄的人都认为只有人才配拥有智慧和感情,而兽有智慧有感情的话就被人当成异类驱逐杀掉。银狼和苍鹰都是自古以来有感情有智慧的兽们延续的血脉,只是他们混在了兽群之中,隐藏了自己与人相同的地方,只是为了让血脉延续。”
“这些有感情的兽们,或者说妖吧。其实和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比人还强大,他们能化作人形,力量,速度,统统都比凡骨肉胎的人强大,在人们有求与他的时候,就被奉为神。而当他们对这些妖们感到有排斥心理的时候,就称其为魔,要将妖绞杀。”
“被锁在神魔之井的蚩尤,和那些妖们,因为在艰苦的环境,孤独,和对人的仇恨心。渐渐变得疯狂,他们总是数百年就谋划一次冲出这神魔之井,想对着世间的所有人进行报复。而渐渐忘了原本他们只是为了独立和自由才抗争的初心,变得疯狂,嗜血。并且每次都能掀起人间大乱。”
“在苍鹰和银狼旷日持久的争斗过程中,蚩尤的妖兽们突然席卷了渝州竹林,准备占据这片地方将所有的野兽作为自己的部下进行复仇的计划。”
“苍鹰和银狼不希望自己的家园被这群疯狂的怪物蹂躏,他们奋起反击,虽然这些怪物有一些都是和他们以前一样的有感情的兽们,但是只知道杀戮嗜血的兽,其实与那些愚昧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地上和天上最强的猎手,那些无脑杀戮的野兽们怎能是他们对手。最后仅凭他们两个,击退了全部狂兽”
“天界的神仙们见他们有功,便给苍鹰和银狼赐予神格,封他们为渝州当地的保护神,有了神格,就有了法力,有了神仙一般的外貌,和更长的寿命,神要他们修炼千年,届时便可飞往天界永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得道成仙’吧。”
“苍鹰的神格是化作俊美的男子,而银狼,就化作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两个兽,终于可以被称之为”人“了。然而实际上他们比人要强得多。”
“本来他们可以每天继续过着追猎,修炼,等待千年时间过去,就一步登天,再也没有忧虑。”
“可是在数百年后,这个不甘只束缚在这一山一林的苍鹰决定前往人间历练,银狼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她想让他留下来,陪着她一起修炼,继续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他说他想看看人的世界,虽然人很愚昧,但是人也有值得学习的地方。银狼将她的长爪和秀美的狼毫斩下一部分,用仙术化作一双匕首,要苍鹰随时随地带在身上,告诉他,用这对匕首,让他在捕猎修炼的时候就好像她陪伴在身边一样。”
“再后来苍鹰就成为渝州城最有名的猎手,成了当地人的大英雄,甚至还学会了人那一套娶妻生子的路数!”梦月说道这里,脸都红了,看上去似乎生气的不行。
“在蚩尤再次被击败,潜伏着的几百年间,蚩尤又想出一个颠覆人间的方法。这次蚩尤玩起了别的花样,煽动起一批狂热的蠢人,四处传教,并且重复着将野兽狂热化的小诡计。”
“苍鹰再次站出来,拯救渝州。但是银狼因为知道苍鹰那个负心汉在其他地方成家立室,再也不想和那个人并肩战斗了。所以,苍鹰就只有一个人在战斗,其实他本可以在山中在天空进行他的修炼,但是胸怀宽广如他是不能放着这些蠢人不管的。只是这次,苍鹰在战斗中击杀了一个蚩尤的宠妖,蚩尤众怀恨在心,竟在最后惹下了杀身之祸……”
梦月开始哭了出来,她眼里已经没有刚才的愤怒,更感觉是惋惜,追忆,那种失去挚爱,撕心裂肺的痛。
鹰穹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他似乎知道了自己父亲的死因是什么。
少年就这样和梦月在一起生活了快五年。
渝州城最近很不太平,似乎人们都开始变得狂热,暴躁。时有一些人来到这山林,不仅捕猎,还乱砍滥伐,说要修兵器,筑堡垒,抓妖精。
实际上是一批魔教的狂热分子在底层煽动民众的捉妖情绪,一群妖怪带着一群狂热的人进山捉妖,岂不可笑。梦月感觉到了什么,就告诉鹰穹,最近不要出去捕猎,要小心这帮狂热的人,低调保命最重要,她希望这阵风头过去了,能还给他们二人一个安定的生活。
然而,这种故事又在另一个雨夜降临。
一群暴民堵住了山洞,为首的一个大道士指着洞口说,魔教的妖一定在里面,外面群情激昂。一些鲁莽的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
大道士和暴民们见到了鹰穹和梦月,鹰穹因为常年捕猎,外表衣着什么的更像一个原始野人,反倒是梦月依旧保持美好的容貌,整洁的白色长袍,肩上披着银色的狼尾,两人看起来就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大道士说这个女子美而似妖,而这个小孩应该是没有修炼完全的畜生,要抓起来火烧了。一些莽夫不小心碰到了梦月的银色尾巴。高傲的梦月一瞬间点燃了怒火,与这帮狂热分子打了起来。
毕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狼仙,功力岂是凡人能敌,梦月将这些鲁莽的暴民一下子打得落花流水。就在这时,这大道士突然化作魔型,梦月一看,果然是蚩尤的走狗。
大道士一把吸过鹰穹就往山洞外飞出去。梦月见状赶忙变成银狼追逐过去,围着的暴民们见状,“真的是妖精!”,更加疯狂地围着梦月追打。
梦月追着这妖道,挤开了重重的暴民,忍着伤痛,在这竹林山峰中发狂的冲刺着,她要保护好这个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和他没什么关系,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个翱翔在天空的身影。
妖道飞到了山崖上,一手抓着鹰穹。梦月站在山崖一边,后面就是一群发狂的随时就会把这头银狼撕碎的暴民。
雨夜,没有月亮,梦月对天长啸。
她没有回头,猛然向前冲去,叼走了妖道手中的鹰穹,飞往对面的断崖。
妖道诡异的一笑,在她飞跃断崖的那瞬间,施下了一阵黑雾。重重的击中了梦月身躯的一处大伤口。这头银白色的优美的巨狼,鲜血染红了她的狼毫,在山崖间重重的坠下去。
冷酷的道士和一群狂热的民众们挥舞火把,敲起震天的铜锣,欢庆渝州的“除妖大捷”。
第二天,鹰穹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还没死,昨晚梦月护着他坠落山崖,然后他也记不住了。
原来,梦月为了保护他,用巨狼的身躯死死的护住了他,而且毕竟是数百年修炼的狼仙,在这么高的地方中了妖术掉了下来,也不至于马上致命。
他看见身边躺着的梦月,气息很微弱,她身边的头发已经不再是美丽的银发,而是灰白色,犹如枯草一般,而且很凌乱。平时端庄的白衣也染着许多鲜血和泥土。
梦月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再说什么话了,只是举起她的手,缓缓的抚摸着鹰穹的脸,就好像看着自家孩子一般,鹰穹看着她的手指,纤长优雅的手,手指指甲好像缺了一块,正是她送给苍鹰那两把狼爪匕首的证明。
鹰穹不知道该怎么办,从来都是别人教他怎么生存下来,但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帮助别人活下来。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止不住的流泪。他很害怕,他的人生已经经历过两次离别,难道老天就这么不保佑他?
梦月的人形似乎不能再靠法力维持下去了,但是很能看出来她还想极力保持这个模样,对她而言,成为一个“人”之后获得了许多东西,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收获,而她想带着这些东西到她生命最后一刻。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银白色的光芒,光影裹卷着她的躯体往西方飞去。鹰穹在这束光之中紧紧抓着她的手,看到了她美丽的笑容。
然后他的手就再也抓不到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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